太陽不會永遠躲起來,這是之前在從事輔導工作時,聽到案主情沮喪,我跟他打氣的一席話。
於其說他心底裡是怕孤單,還不如說是不願意放手去面對這個世界,世人是這麼想的,但往往是旁觀者看的比較清楚。
有一天,主管在晚上九點多來電,要我接手,負責之後照顧這位案主的工作。心裡原本有點抗拒,錢多、事少、離家近,本是一生追求的夢想職業,還給我事情做?當然這些只是心裡滴咕,剛報到的我,之前有聽主管略微了解這位案主的背景故事。
他家住台北的內湖地區,離市區有點距離,加上他才不到二十歲,高中畢業後就出社會找工作,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現在這份工作不是他喜歡的,雖然薪水很多,每天悶悶不樂的,也是一天過著一天。
我問他,你之後有啥打算?有什麼生涯規劃?
他說:我也不曉得,我不知道我的人生除了吃飽睡、睡飽吃、出去玩、看風景,下班後還能做什麼...
我說:沒關係,你還年輕,現在工作已經穩定了,可以慢慢找尋你下一個人生目標,看你想念專科繼續升學,或者想轉職,或者創業都可以問我。
看他不語,我曉得我剛剛應該是自己在碎碎念,猜想,他可能發病了,也沒有認真聽我講些什麼。
受過訓練的經驗告訴我,他這不是憂鬱症,而是希望有人可以陪他,縱使他啥話都不講,光聽你講話,他也願意。
過了幾天,主管跟我說,那天叫你接手照顧他的那一晚,他在他宿舍後面想自殺...幸好他只有起念頭,但並未真的行動。
主管也慢慢把他其它的故事跟我講,其實案主他之前有多次的自殺念頭,但,想法很單純,就是一個,希望有人陪。因為工作忙碌下,大部分他的朋友、同仁,都各顧各的,很少還有人有閒暇時間可以照顧到其他人。
我跟他說,太陽不會永遠躲起來,你下班後可以主動找朋友,每天想著今天有啥機會可以認識新朋友?去便利商店買東西講個俏皮話,或許都有機會交到可能是你一輩子的好朋友。
對了,你現在不是單身嗎?有沒有想認識異性?你老實說,你跟異性單獨聊天會不會緊張?當你覺得無聊時,就想一下,看你最近想找哪個心儀對象,你下班就衝去找他,練習講話、練習講話不緊張,這樣你的人生就多一個目標了。看他有點笑開,於是加碼把我的秘密也跟他講...
以前啊,我們班聽說有個暗戀我很久的,但他都不敢講,哪知道有一天,他的好朋友把他的大頭照趁我不在,偷偷放我抽屜,快把我笑死...
我看我的故事,講到他笑的樂不可支,我想我暫時成功,順利幫他解決了短暫的問題。不過,跟他相處的這幾天,我突然有點感慨...
因為他的狀況,讓我想起了范兄那首詞: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要一個人獨立,是很難的,因為人終其一生,都是想找人可以陪伴。
畢業還在學校走出校門前,老師總是說,人間每一處風景、所見所聞,都可以是我們人生的導師。但我這位案主,不曉得是人生經歷尚未成熟,宛若第一次失戀的朋友一樣,想東想西想不出到底自己哪裡有問題,總是想不通。
畢業後,當我們有人生憧憬、未來新目標,總覺得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就對了,但達到目標後,人生沒了標的。案主他也有類似狀況,工作薪水有了比一般社會新鮮人還高且穩定月薪,或許是他還在找星星月亮太陽,不過尚在摸索的過程,心情因此有所沮喪。
我不曉得我的故事可以激勵他多久,可以讓他保持樂觀到什麼時候,即便我一直跟他強調:
太陽真的不會總是躲起來
不過,東升西落,還是有夜幕西垂,太陽也有下班的一天,心情的振奮、內心的歡喜,就要靠他自己藏在內心深處的亢奮劑,在中醫裡頭稱之為自癒的功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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