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給長榮空服員的一封信》一文，來看長榮空服工會 to be or not to be?

(上圖為某粉絲為2015年8月30日屏東唐榮國小舉辦航空業面試分享活動繪製廣告圖)

　　　　　
《寫在前頭》
這幾周有許多海內外友人與園長聊天，詢問華航空服罷工這件事落幕後，對台灣職場是友善的？還是利弊參半？園長其實想了很久想不出標準答案，百思不得其解！遂利用這兩周與離職資深空服、內勤員工、地勤員工、及參與這次加入工會的長榮空服等數位朋友聊聊後，竟然...聽了著實感動...

原以為社會人士對所認識空服的刻板印象是：月光族、虛華、愛慕名牌、愛訴說工作苦、愛打卡寫文抱怨旅客等等，哪知道跟這些正向思維的朋友聊聊後，發現其實這社會還是挺可愛的，不發聲的他們，對於這世界還是有期許，只是還要給他們更多點時間，才能逐漸改變這社會風氣。

看見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 (以下簡稱職業工會) 給長榮空服員的一封信一文後，園長的這幾位長榮的朋友深感欣慰，一來鼓勵百大企業可以改變工作環境，讓員工可以更有向心力，二來讓空服朋友可以有發聲的機會，多年來如同上面所訴，社會存在已久對於空服員的刻板印象，需要有正常管道來為空服員正名，園長認識的朋友仍對加入工會這件事樂觀其成。

不過職業工會一文中，有許多觀念屬於部分空服轉述的情緒字眼，園長的空服朋友希望透過間聊的對話，同意節取部分內容，藉此版面進行另一種觀點的分享，畢竟你用不同的角度來看一件事，甚至看一間公司，就會有不同的感受，甚至感動。

以下摘錄四段話進行不同觀點分享，分別為其一、其二、其三、其四，也歡迎航空業、非航空業朋友一起討論...

其一：很多關於你們的事，都是從許多前長榮空服員的同事口中聽來的，受訓期間不只訓練非常嚴格，被要求集體住宿舍，強迫吃素，這些聽來都令華航人十分訝異。

[不同角度思維1-1] 空服受訓訓練嚴格？這是相對於華航客艙組員受訓來看，長榮空服的確受訓較嚴格。正如同長榮給人刻板印象是教官喜歡罵人、學姊愛碎碎念找資淺的麻煩；不過，華航給社會的刻板印象也是有：受訓考試考三次不及格也能飛？不用念課本看學長姊分享的考古題也能結訓？專門收復興及長榮退訓的員工？這些印象也純粹是用不同角度看待事情，大家都說考上空服是人一輩子要完成的夢想，就如許多在長榮結訓的空服朋友所述：如果夢想太容易實現，這夢想還有存在的價值嗎？如果用嚴謹看待每一件事物，對於飛安來說，可以條條有理；對於待人接物或者日後離職後有著另一份新工作，都會依循著紀律及規範完成每件交辦事務，人云亦云的話說的很難聽，這是呆板，但在不容許飛安一毫差錯的航空業經營來看，不嘗也是一件好事？


[不同角度思維1-2] 被要求集體住宿舍？當你應徵一間公司，受訓希望可以有效率的念書及進行機艙門術科的演練，是不是住在宿舍會比較好練習？不需要下課急著回家，卻夜裡怎麼也睡不著，睡前煩惱著不清楚機艙門長甚麼樣子？這不也是長榮另一個強調航空安全受訓的特色？再者免費的住宿制度，讓南部受訓組員北上受訓，不用擔心租房問題且無後顧之憂地可以先在受訓期決定是否喜歡這間公司、喜愛這份工作，這算不算是升任試用空服員前的隱藏版福利？



[不同角度思維1-3] 強迫吃素這檔事？長榮內部員工常講的一句話就是，承蒙總裁美意，張榮發總裁在世時，不忍見到員工中午用餐時間需要花錢訂購便當，或者還要大老遠騎車出去吃飯，佔午休時間，遂決定提供公司用餐，因為總裁及老一輩陪伴總裁打天下的決策主管大多茹素，初期提供員工餐點構想，就以提供素食餐點給員工用膳使用為前提，當然也包含受訓空服。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道理也是一樣，若不習慣敲鐘的，就不會想當和尚，資深空服朋友跟園長提這件事，真的有許多空服同事從小從不吃菜，習慣餐餐吃肉，當然到一間全公司茹素的環境就是要他的命，想當然爾內心是百般不願意，日子積壓久了，就演變成跟家人親朋好友哭訴被逼吃免費的素食這件事。或許吧！你來我這邊工作，我就是要照顧你，總裁美意最後變成惡言相向，從善如流，長榮高層決定取消全部素食，由集團各公司自行決定餐點的葷素與否。吃素的人不了解吃葷的人從小養成且改變不了的習慣，吃葷的人也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無肉不歡？純粹也是不同觀點看事情。

其二：報考長榮航空最有名的就是「適職測驗」了，所有想進長榮的考生都知道，只要提到「工會」，回答不需要就對了，否則就算條件再好，大概也會收到遺珠之憾的通知信吧！

[不同角度思維2-1] 報考長榮航空最有名的就是「適職測驗」。有些朋友，覺得這測驗是類似國安局人員招募的忠誠度調查，為了這份工作即便不愛國家、不愛公司，也要寫出違背良心的論述答案；但反過來想，也有面試官藉由此份文件及考生前後各題寫的答案，看出應考生在簡短時間下寫出的文字是否會前後邏輯矛盾？或者在複試面試時再次詢問考生各題內容，發現寫的跟講的完全違背，如果不是忘記自己寫甚麼，就是條理不分明。飛行這檔事雖說門檻逐年降低，但想招募的人選規則還是有，至少有部分面試官想要找邏輯分明、調理井然有序的，畢竟之後是共事的同事，文字撰述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講話風格，是否會鬼打牆、是否會不知其所云，之後跟沒有邏輯的人一起工作，想像那個畫面是很難過的，當然這也是另一個角度的思維及話題。仍有許多認識的考生朋友，有寫反對工會最後仍未錄取，可能是名額有限，還是寫的反對力道不夠力？還是根本就是錄取名額有限？私下也有詢問認識的長榮組員、地勤、內勤朋友，也是有部分寫贊成工會最後仍錄取，目前在職中雖然少數是他們另類的地方，不可否認的，他們都有個共同點，當下寫出來的可以在面試回答時予以合理化的解釋，不就是面試時想找的人才及未來共事的同事好人選嗎？

其三：長榮高層反應十分迅速（這點華航真的要多學習)立刻宣布將空服員每小時新台幣60元計的旅費一口氣調漲至90元，調幅高達50%。接著又發信給內部員工，哭訴經營一家公司有多不容易，希望大家共體時艱。這一連串的懷柔政策，無非不是在壓抑長榮空服員逐漸萌生的勞工意識，也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不同角度思維3-1] 這一連串的懷柔政策，無非不是在壓抑長榮空服員逐漸萌生的勞工意識？在有些人眼裡來看，何嘗不是公司對員工釋出的善意？再者，私人企業經營，管理階層與底層員工間的相處本需要磨合，不可能全部都好，也不可能全部都不好，可以參考《從華航罷工事件，分享華航跟長榮空服的各方面比較》一文。當然為了公司好的朋友，會想透過工會爭取，希望能一步到位，長榮航賺的明明比華航多，組員考慮到的是各津貼福利至少要通通比照華航。但管理經營角度來看，不能只單看單年的營收或獲利，航空業與經濟的盈衰有關，與相關產業連動也有關，即便前年油價大跌，也因為燃油避險損失導致需認列虧損數十億。航空產業純益率(註)往往不到十分之一的特性，本來就與純益率動則30~40%的金融業、半導體業不同，寅吃卯糧的狀況司空見慣，如何妥善運用現有資金及成本運用的確是經營者的頭大問題。人事成本只是一小部分、航機購買、航權簽訂、各項與他航的合約運作、濕租乾租的操作策略等，長榮還有跟其他航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須配合整體集團的營運運作。早些年考進的空服多略有耳聞，早期長榮航空有些年是虧損連年，多半靠躺著賺錢的長榮海運共享盈餘，讓航空產業繼續撐下去，母雞帶小雞的策略，經過多年來的經營，加上旅遊及航空業興盛帶動下，換航空撐起集團營收半邊天，反過來由航空資助海運的經營。領高薪的主管在上頭有著他的價值，領低薪的員工在下頭苟延殘喘也有他的無奈，若有機會讓工會的發聲，加上內部正常的管道讓各級主管曉得各領域同仁工作上的瓶頸及休息上的需求，何嘗不是件壞事？只不過前提是，是否真的有正常管道反映過？還是只是空服不曉得要跟誰說？也不敢說？只能無奈地在臉書上murmur？或者在Daily Counter對著新進課員拍桌抗議？新進組員有許多沒有社會工作經驗，加上在校期間乖乖念書，很多連社團是甚麼都不曉得，新員工有他的害躁及擔心顧慮之處，不妨思考還有甚麼管道可讓組員可反映工作問題到主管那關？若真的組員不想反映、課長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沒事找事做，沒人願意想，最後只能訴求媒體及工會，這也是下下策，沒人想看到的窘境。

(註) 純益率就是公司一年總營收下，真的賺的錢比率，台積電平均若營收100億，約賺30~40億，但航空營收100億，平均有賺6億就會偷笑


[不同角度思維3-2] 接著又發信給內部員工，哭訴經營一家公司有多不容易？不論是航空業，或其他如金融業，有多少朋友對於自己薪資條上每個薪水計算方式了解？可能只看著別人領4美金5美金在那邊羨慕忌妒，頻頻四處打聽何時華航要招募空服？還說華航組員不願意簽84-1嗎？我願意簽，錄取我，拜託！更誇張的是，有不少飛超過1年的長榮空服，不曉得自己公司日支費是報到時開始計薪，部分航段在同樣時數下，該趟飛行勤務領的錢會比同年資的華航空服多。有人說政壇流傳著許多政治人物看報紙才知道國家發生甚麼事的笑話，但職業工會文中所述的哭訴經營一家公司不容易的信件，卻也讓部分空服看了信才知道，他薪水原來是這樣算的。於其說沒人跟他說？還不如說他是對自己的工作沒有認同感，可能是工作倦怠，也可能當初的夢想初衷已經幻滅？這些年旅遊業興起，帶動航空產業蓬勃發展，各航空急速招人。空服員的招募來源，不只有各國籍組員，少子化的原因及廣設大專院校政策下，讓空服員如同師資培訓制度、志願役招募一樣更多元化，以前對於空服、老師以至於職業軍人的印象是：一份讓人尊敬的工作，但因為大開招生管道、降低門檻，讓不同領域的朋友加入未嘗是一件壞事。但反過來看到的新進員工，工作既有的紀律及規範較以往漸漸淡去，現在網際網路發達下公開霸凌同事、在LOCKER及信箱竊取同事的物品、明明才進來半年卻對新進OJT大呼小叫，看在較資深學姊眼裡，這是傳承「好的不學盡學壞的」的概念？還是這是既有長榮文化的濫觴？離職空服及現役空服看到新進組員人格特質參差不齊的水準下，也希望在工會導入的制度，可慢慢找尋長榮之所以為長榮的文化，好的人才要想辦法留下來，至於對公司毫無建樹每天不想上班、想著怎麼請假的，或許每個人要慢慢思考自己留在公司的價值。聽老一輩的主管及人事單位在教育訓練都有說，長榮跟其他航空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每一位組員及新進同仁，都是精心挑選過的，有工作經驗多年應徵上長榮內勤的朋友有發現，公司很少監視器耶？天啊？這不就是信任員工嗎？如果你同時考上長榮跟華航，大部分的朋友會選擇華航報到，如果哪天因為每個人的努力讓長榮工作環境改變，變成真的幸福企業，一位華航跟一位長榮的員工站在一起說著自己的公司故事，我想那位長榮人的臉上會驕傲、會更顯得出屬於他的自信及光榮。

其四：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由桃園市空服員職業會發動的華航空服員罷工，相信大家都還歷歷在目。半夜發簡訊「邀請」空服員簽署84-1條款，簽署者的旅費就可以由每小時美金2塊調漲到3塊。

[不同角度思維4-1] 空服員簽署84-1條款，其實近三年考上華航客艙組員的朋友，在報名時都有在「飛航組員-機師及空服組員為經勞動部核定公告之勞動基準法第84條之1特殊工作者， 工時須配合航班彈性調整，應徵者需同意錄取後簽署約定書。」勾選打勾，表示自己可以接受84-1之約定並簽署。不過懵懵懂懂的求職考生，誰懂何謂勞動基準法？報到第一天也要簽署紙本，沒簽名就請你回家不用受訓了，更甭說84-1條款特殊性質是有誰懂啥那含義性質？可能是大學老師沒有教，也可能是大學只傳授專業科目教育，在求職這條路沒有人帶著社會新鮮人走，讓大家跌跌撞撞，一路走來在人生這條路途中繞了很多冤枉路。經過這次華航客艙組員罷工訴求訴諸媒體後，讓許多社會新鮮人開化了，爭取權利的同時，會發現自己懂的竟然像螞蟻一樣渺小？這次的罷工在屏除價值觀的論述之外，光84-1的媒體教育下，對於民眾尤其大學剛畢業的朋友是正面及富有教育意義的，但反過頭來也可以看到空服組員給人另一個單純的印象，未來加深自己飛行本職學能之外，強化自己的各方面能力，我想不只公司要給予的，自己更要能自我督促及勉勵，若還要等待下一次再透過罷工來學習新技能、新知識，這成本恐怕會是很大的開銷。


《寫在後頭》
關於長榮空服近期常掛在嘴上的傳言就是，長榮會派專人查誰加入工會、哪個組員上網罵公司？內勤員工跟園長分享，長榮航空忙著處理土耳其、法國爆炸航班後續及調度，還有中南海事件對公司影響公司營運的問題分析，其實並沒有人力派專人去查有誰有加入還是沒加入工會，也還沒有經費可以學華航派電腦機器人每天上網查網路誰用負面字眼批判華航的輿論 (可參考《楊子葆 / 華航副總經理 / 機器人大軍來襲 文創或是唯一出路》)。唯一知道的是，空勤組員較少待在公司，對於公司的管理內容無從確認、也不曉得有啥管道可以發言，加上高層管理單位換人馬後，習慣舊主管管理風格的空服員，透過人云亦云的方式發洩心中的不愉快，例如從六月開始傳簡訊及打卡跟朋友同事說，地勤內勤已發年中獎金，唯獨空服沒有的八卦傳言，激起了部分組員上網用惡言、髒話、二字經三字經批判公司及高級主管，事後查無此事後，也無從得知流言從何而來、從何開始。


加上前幾天颱風天的澳門站組員過夜事件，長榮近期也忙於處理這件事情的善後，原以為是當班內勤轉接到最後掛掉電話，沒有確切且即時地跟主管反映這件事，但事後卻演變成：當班組員將CP貼上資方同路人的標籤，還把彼此對話錄音交予職業工會人士，內部才知道組員跟內勤行政反映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獲得解決方式，就沒意願繼續透過公司管道直接跟主管說這件事，最後透過職業工會以及訴諸網路貼文分享，讓原本因為澳門站主任沒接到電話，且剛好颱風導致不可抗拒外力的事情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不管是八卦傳聞無處求證，加上組員受訓時跟教官間關係緊繃下加深日後的代溝，於是乎演變成空服與公司之間不論是創辦理念、經營的思維愈離愈遠。


長期以來，各航空公司主管(如華航高層、復興高層)、運輸界(如高鐵、桃園機場公司主管)，及學界的海運及航空專業知識的授課老師，會發現多為長榮集團出身或訓練出來的人才。嚴格、沒人性或許長榮的刻板印象，但在社會風氣慢慢開化的引導下，嚴謹的工作態度培養下的各領域專才，或許就是這社會、各產官學界所要的人才。在這次工會導引下的重視工作權益前，長榮在企業界長期扮演的核心影響角色也是不容忽視，更希望在工會的協助下，可以慢慢改變資淺新進組員對於教官、課長、公司間難以溝通的刻板印象，希望組員的工作環境能變更好，與公司間溝通更通暢，也是內勤行政長期想要改變的努力方向。


華航罷工事件猶言在耳，似乎勝利的號角才剛響完，不管是上一次的華航空服加入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亦或者是長榮空服隨後一千五百人加入職業工會。如同求職一樣，都是自發性、自己的選擇，強迫別人做自己不想要的事，如同職業工會貼文說聽說長榮受訓逼迫員工吃素一樣，是會引起反彈的。華航雖說接近百分百投贊成罷工，上千人靜坐罷工，仍有些許不喜歡強出頭的朋友表示，沒意願加入，卻被同事貼上標籤，或一傳十、十傳百的以「不團結」、「不合群」冠上頭銜希望他們加入靜坐。跟這次長榮空服號召加入工會一樣，也用同儕壓力，要求也要跟著一起加入工會，再不參加就是歸類於資方走狗的輿論下，迫於壓力，想低調的聲音卻被主流媒體上檯面的團結號角給蓋了過去，擁有著各種聲音是民主社會的表現，期盼這回長榮空服加入職業工會這件事，可以迥異於上回華航罷工事件可以更圓滿。相容其他意見本是溝通的藝術，如果透過協調及磨合，不就是長榮所以為長榮，與華航不一樣的地方嗎？


最後希望這次長榮空服加入工會的幹部，可以將訴求明確，別步上華航空服罷工事件的後塵，部分民眾輿論錯以為華航空服是用4美金、5美金進行80分鐘休息工時條件交換的金錢交易錯誤價值觀，錯過可為空服員工作內容正名及完全導正休息工時的機會，願長榮空服可以改變組員與公司間正常交流及疏通可以溝通的正常管道，讓人云亦云的機會減少，正值長榮航空創立25周年的今日，可以美如其名的如Evergreen，永遠欣欣向榮~